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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,他把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。

云伟,他若有所思,咱们还能跟那时候一样,是好弟兄吗。
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
他希望翻过这一页,和以前一样,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,他还是我的哥,我还是他关心的,照顾的小弟。

我感谢他,他没有看不起我,甚至希望修补和我的关系。这已经是我不敢想的结果了。

可是,有的事,是不可能翻篇了。从一开始就不单纯的接近,怎么翻也翻不回一张白纸。

我也抽着烟,烟雾在路灯下像妖魔鬼怪,那是我的心魔,紧紧地捆缚。

我试试。最后,我告诉他。

第6章

日子一天天过,简单,枯燥,重复。

警卫连的生活很机械,出cao,训练,站岗,打扫营院吃饭睡觉。日复一日循规蹈矩,待久了就是乏味。

训练上我对自己提高了要求。杨东辉比以往更严格地要求我,我的训练成绩也逐渐恢复状态。我的体格本来就好,当初能顺利调进警卫连,我的军事素质考核成绩是说得上话的,现在拿出拼的劲头,这个排里,甚至这个连里,能超过我的还不多。

那天杨东辉找我谈过之后,我答应了他,从头开始。我说到做到,在训练上,杨东辉看我的眼神满意了很多。他知道我把他那天的话听进去了,我想他是欣慰的。

我也不再刻意避开他,有时候人多的时候,也还会和他唠唠嗑,开开玩笑,像以前一样。即使在营区里单独见了面,我们互相招呼,都挺自然,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来我班里坐坐,跟我聊几句,没事的时候他抱着篮球来找我,我也会去找他打球,跟几个战友一起打得满头是汗,再回到宿舍冲凉睡觉。

这段时间很安分,不管是我还是他,看起来的状态也都挺平静的。之前那件事我们都不再提起,就好像真的没发生过。有时候当作一件事没发生过,也不是那么难,至少表面上,只要你想,就可以维持得很好,好像那事儿不过是发了一场昏梦,梦醒了就从头来过,把梦和现实分得很清。

他一直分得很清。而我,属于彻底醒了吧。

那时候没事我就练体能。体能这玩意儿是只要找着了门道就会上瘾,一天不练都浑身难受。每天能吃,能睡,能动,身体也和当兵前发生了很大变化。以前我体型偏瘦,现在肌ròuqiáng壮了,三角肌和腹肌都出来了,有了肌ròu力量也增qiáng了,爆发力更好,在完成训练动作的时候比过去更轻松,考核也更容易出成绩。

所以那阵我练得比较疯狂。这是种可以让人不多想的方法,马刚那阵子极度怀疑我,他说我每天把自己cao得像狗一样属于脑子有坑,是病,得治。

他知道个屁。我这就是在治病,治相思病。

很多人对哨兵有兴趣,觉得很神秘,让我说说站岗的事qíng。其实哨兵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威风,也不是你们以为的酷。其中的辛苦曾经让我抱怨,抗拒,但是现在回想当兵的日子,在哨位上的那些日夜常常让我怀念。有时候做梦还梦到自己抱着枪,站在风雪里。那段日子,已经回不去了。

我的哨在军区大门。因为个高,身材硬挺,穿起军装用我们连长的话说是撑得起门面。所以我被挑上了大门岗。这是警卫连的传统,大门象征着军纪和威严,门岗的哨兵形象就是军区的第一张脸面,代表的就是这个军队单位的形象,要经过严格的挑选。当初,杨东辉就是这哨上最亮的一杆枪。

现在,我站在他站过的哨位上。内卫和流动哨还能偷懒,站大门哨位就是被放在火上烤。头戴沉重的钢盔,抱着钢枪,脸上必须绷紧面部肌ròu,身体要直得像一块铁板,保持这姿势一站就是两个小时。站在这个哨卫上,必须耐得住寂寞,忍得住艰辛,经得起考验。冬天换哨,脚常常冻僵抬不起来,夏天汗水浸透了军装,换下来都能刮出一层盐碱。

军人钢铁的意志,不是只在战场上,在那个岗哨上锻炼了一年,我已经不是刚进部队的那个我。这是后话。

站岗也会碰到各种qíng况,比如有时有一些人会来要求跟我们合影。有一次有个女孩在门外拍照,我上前制止,她说想跟我拍一张合影,我拒绝后她坚持说:就拍一张,你太帅了,我想留个纪念!现在的女孩太大方了,我当时一下有点不知所措,虽然我不喜欢女的,但是对女孩子的热qíng我还是有些窘迫,站岗时这种qíng况第一次遇到,把我弄了个红脸。我谢绝后请她离开,她坚持要到值班室等我下哨,后来直到换哨那女孩子还等在值班室没走,我几乎下了哨就落荒而逃。

这事后来传开了,被连里那些战友取笑了很久,接哨的那小子把我下哨的样子添油加醋地到处嘚嘚,妈的,全都跑来笑我。

杨东辉也听说了,他也在那群人中间,拍了下我脑袋:不错啊,小子魅力挺大!他笑嘻嘻的,笑容布满阳光。我也笑了笑,笑得像阳光后头的yīn影。

我的训练是上来了,但烟瘾是下不去了。有天晚上,我去服务社买烟,瞒着班长溜出来的,为了抄近路,看四下没人就翻了道墙过去,也他妈倒霉,刚落地,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,我一回头,身后站着一个纠察。

当过兵的都恨纠察,他们专门盯着你的错找茬,没事儿也要来查一查,抓到违纪的,落在他们手里,不是挨批就是处分,严重的卷铺盖走人。我亲眼见过一个二级士官因为被纠察逮到违纪,本来板上钉钉的转三级没转成,退伍的时候那愤恨的眼神。在部队那么多年,到手的前途就毁在纠察的手上,说毁就毁了。

上次在小树林抽烟,也是被这些纠察逮了,我对他们没有好感。

其实他们跟我们一样,属于警卫连。他们是专门的警备纠察排,主要任务就是逮我们的错。一个连的兄弟,他们却没手下留qíng过,这也是这帮纠察招恨的原因。平常人五人六地戴着白钢盔晃着白手套,四处在军区里转悠,一个衣服扣子扣得不对都能来找茬。

在军区当过兵的都知道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老兵退伍的时候,纠察都要提前一个批次走,提前复员,或者延迟,总之不能和大部队一起走。否则会招来老兵的报复。曾经有纠察退伍在回去卡车上就被报复的老兵们揍了,后来纠察提前或推迟退伍成了一个默认的规定,全国都这样,不信问问你们身边当过纠察兵的战友。

我说这些,是为了说明纠察不是一个讨好的差事。当然后来都理解了,职能分工不同,他们也是在尽他们的职责。可是当时年少方刚,对这些找茬专业户,实在没有好感。

现在,我身后头就站了一个。我翻墙的壮举在他面前来了个现场直播。我心里直骂娘,cao他妈的,太背了。

就他一个人,他瞅着我,手上打开了本子。我看到他翻开本子的动作就头皮发胀。

哪个连的?叫什么名字?这小子问我,眼睛还从白钢盔底下扫着我。这小子个头不小,可一张脸长得细皮嫩ròu,浓眉大眼,够漂亮的。

警卫一排,高云伟。碰到纠察不能反抗,反抗就是个死。聪明的就得装老实,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。

翻墙gān什么去?我看他也就跟我差不多大,人模狗样地审起我来了,心里直冒火。

去服务社,买烟。

那不有路吗?有路不走翻墙?小子官腔还挺足。

怕绕远。下次注意。我只能自认倒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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