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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亦鸣了然。把脊梁往后一靠,然后你就回来了?

嗯,裴亦萧点点头,我很难受,二哥,我想做点什么他说要是我乱说,会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可是,我就是很愤怒!

裴亦鸣没有立刻开口,而是抽出一支烟,点燃,问裴亦萧,要吗?

裴亦萧摇头,眼睛热切地盯着他,二哥,该怎么办?难道,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?

裴亦鸣的脸隐藏在烟雾里,表qíng看得并不是很清楚。他沉默不语,只是吸着烟,用食指点了点烟身,把烟灰掸在青花瓷的烟灰缸里。

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裴亦萧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种傻话。如果是以前的裴亦萧,哪有这荒唐的正义感。而裴亦鸣是裴家最了解裴亦萧的人,他会不会怀疑

裴亦萧沉不住气,偷偷地瞟了一眼裴亦鸣,有些心虚地嗫嚅道:其实我也不是要做什么,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。

裴亦鸣微微笑了一下,却莫名其妙地讲起了其他的事,萧萧,我给你说个故事。去年去看爷爷的时候,爷爷给我讲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qíng。那时共和国还没有成立,他不过是个穷山村里的放羊娃,稀里糊涂的在村子里一个读过书的文人的鼓励下,和几个同伴一起参加了革命军。那时是真的很苦,爷爷从小是孤儿,吃百家饭长大,饥一顿饱一顿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树皮糙根是常啃的,能吃顿糙面馒头就是过年。他跟着出去gān革命,其实也是因为听说革命军里待遇不错,吃得饱还发衣服,还有ròu。并没真想着解放啥啥的,恐怕那时他连解放这俩字都没听说过。

他的声音很有磁xing,裴亦萧渐渐听得入迷。

到了队伍里,有人看爷爷聪明,便教他识字读书,参加文化班的培训。爷爷很用心,慢慢超过了不少人,成为那支队伍里的骨gān参谋,打仗的时候人在后方又安全,其他人还得听他的。时间长了,他觉得在那支队伍已经没有什么发展前途,便辗转找到了另一个更大的队伍,跟着更有本事的人一起gān。而因为身份地位的提高,他受到的尊重更多,生活过得更好。旁边的警卫兵吃的馒头夹ròu,他就每顿都是有荤有素有白米饭。后来革命成功,到了京城,论功行赏,爷爷运气不错,分到了一个很好的部门,上面的领导也是革命队伍里数一数二的头领。分了房子还分了老婆,裴亦鸣笑一笑,接着说:分的东西都比别人多。他偶尔还会想起原来山村里一起出来的人,不过那些人没什么作为,哪里能够想到他已是国家gān部。

再后来,在那场浩劫之中,爷爷明哲保身,没有犯过大错,出身也是绝对的红五类,说话做事也极有分寸,因此没有受到什么冲击。二十年前更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,所以才能够到今天依旧是住在那个古建筑群里一直不曾改变。爷爷现在吃的用的,你不要看简单,却全部都是jīng挑细选绝对国产的,实际上外国的牌子根本比不上真正国内特供。菜是专门的特供菜园,酒是专门的特供酒厂,衣服布料都是最优质最jīng心的材质和剪裁,连他的拐杖都是杭州雕工yīn沉木的。

裴亦萧仔细想了想,裴老爷子的拐杖确实似木似石,乌黑光滑,不是凡品。

那天我还特意问了问爷爷,裴亦鸣抽完了一支烟,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,然后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,我问他,不是经常看见您老人家忆苦思甜吃糙米粗粮的吗,您这一说怎么觉得像是您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呢?爷爷说,你以为我吃的真的是糙米粗粮吗?就算是,那也是最绿色原生态的,别的地方吃不到,我吃的粥里有鹿茸,我喝的汤里有虫糙,我穿的布鞋是纯手工纳的。爷爷还笑道,不是他想要这样吃这样喝,只是他的地位决定了,他必须这样。如果他真的吃了地沟油的饭菜,穿了外面地摊上的衣服,那叫那些跟着他的人怎么办?

裴亦萧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,但是又抓不住那层意思,他愣愣地看着裴亦鸣。

裴亦鸣又勾着嘴角笑了,爷爷还说,人啊,你是处于哪个地位,那你就得有匹配的特权。权力没有好坏,关键看你如何使用。同样的,和你一样地位的人,也会有同样的特权。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。你只能做好你自己。

裴亦萧又被裴亦鸣这一番话弄得神魂颠倒。

裴二哥啊裴二哥,你是借着裴老爷子的故事来专门讲最后一句话么!

裴亦鸣轻松地站了起来,喝了一口水,说:我在放《穆赫兰道》,你看不看?

裴亦萧傻傻摇头。

裴亦鸣看他那傻样实在可爱,笑着在他头上随手胡噜了一把软毛,没说啥就走上楼了。

裴亦萧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,也回了房间,躺在大chuáng上,闭着眼睛思考。

他现在生活的圈子很小,只有这么几个朋友。其他的人也认识,可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。别人尊敬他,满嘴恭维话,但就是不会认真地和他做朋友。

而裴亦萧以往认识的外面的人群,因为不熟悉也不喜欢,所以都基本断绝了来往。林成原来在班里系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好哥们儿,但现在顶着裴亦萧的脸,也不可能再去找他们一块儿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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